透明印

【佐鸣】谜 (上)

-现代AU

-短篇/HE/清水

 

 

 

 

 

 

 在这座不起眼的西方小城、不起眼的街区、不起眼的路口，悄悄地开着一所不起眼的咖啡厅。咖啡厅很沉默，仅仅占据路口的一点地方，也不知有意无意的正好开在旮旯处，在大部分角度甚至都难以发现这家店的大门，似乎心甘情愿被人们忽略。

 

  那可真是个谜一般的地方——鸣人在日记里这么写到。

 

 

 

 

 

  他之前从未注意到这家店，也从来不爱喝咖啡，太苦了，哪怕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喝咖啡的习惯，他也照样不喝。他似乎患上一种很奇怪的病，觉得房间狭窄又空荡，大脑常常像个装饰安安静静躺在颅腔里。他提不起兴致做任何事情，也没法找到哪怕一件能让他感到强烈快乐的事情，常常感到心慌、焦虑，狂喝热水也无法解决一分一毫。

 

  凌晨五点他从写字台上惊醒，拖着尚未苏醒的步伐，打着哈欠挪到洗手间，看见镜中那张衣褶印还没褪去的脸，恍惚之间突然不认得镜中那个人了。那是我吗？我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吗？重重的黑眼圈、打结的头发、写满整张脸的疲倦。

 

  只能给自己一个有气无力的苦笑。新的一天又到来了，又是新的一轮煎熬。不再相信一切都会变好，开始接受平凡而平淡的生活，蹒跚行走在低刺激的世界，甚至已经不记得曾经那个热血到白痴的自己。

 

  就这样草率地洗完脸刷完牙，鸣人又折回到写字台前，面对一张白纸发了半天呆才发觉哪里不对，想了一想，原来自己还没吃早餐。

 

  能吃什么呢，他拉开冰箱门，里面除了泡面，什么能吃的都没有——鸣人挠挠头，他忘记去便利商店买点食物了，平日里都是买一堆，在保质期前一天一点地吃，连快吃完了都没察觉。

 

  要不，就吃泡面吧。鸣人拉开冰箱。

 

  可已经做好的决定，在一瞬间被改变了——他突然瞥见他这间小出租屋的阳台旁那拉不严实的窗帘缝隙中微微透进来的晨光。

 

  愣了半晌，鸣人走向阳台，小心翼翼抬手拨开窗帘，窗外并不刺眼的光线在瞬间晃到了他的眼睛，他条件反射地用胳膊去挡，没过一会却又放下了。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熹微，鸣人那长期黯淡着的眼睛逐渐绽放出点点光芒——

 

  今天，阳光真好啊。

 

 

 

  五分钟后，鸣人出现在了街边，原想往便利商店的方向，想了半晌又转向另一边——今天不会是一如既往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这里已经太久不曾出现他的身影了，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他是这么的普通，就像路上寥寥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一样。

 

  深秋的街道还是蛮凉的，与冬日不同的是，秋天的色系还是偏暖，树是金色的，路是砖红色，阳光很温柔。在这阴雨连绵的小城里，很少见到这样的景色，鸣人因此心情也好了少许，吃早餐这件事就暂且抛到脑后吧。

 

  他这才发现，他不认识这里，除了买点东西必经之路之外，他哪里都没去过。他蜗居在那间狭窄的牢|笼里，并且一点一点开始不愿意面对一切。或许是他自己囚|禁了自己？忽然一阵冷风刮过，鸣人来不及打冷战，就被一张报纸砸了个正着。

 

  这算什么事儿啊？真是欲哭无泪又有点好笑，鸣人摘下砸在自己脸上的那张报纸，正想揉成一团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却突然被一张照片吸引了目光，久久没有再翻页。

 

  那是一张咖啡厅的照片，看起来很安静的咖啡厅，坐落在街角。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可是为什么会熟悉呢？他不自觉地抬头思索，却忽然发现了就在自己前边不远处，正开着一间门面不大的店子，浅灰色的墙，木制的门，橱窗内是淡色的花。

 

  “不是吧......”他喃喃了一句，低头看看手中的报纸，又抬头看看面前，确定无误了，虽说黑白报纸上无法分辨色彩，但眼前这间店铺就是报纸上的咖啡厅没错。

 

  究竟是为什么呢？鸣人觉得这里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像谜一般，就在那灰色的墙里边。

 

 

 

  轻轻推开木门，鸣人只觉一阵好闻的香气伴随着暖气扑鼻而来——不是那种非常浓郁的，也不是非常清新的香气，若非要形容，“厚重”也许是一个很好的词语。店内的装潢很普通，却好似处处细心打点过，几张咖色的桌椅上还未坐人，也许是时候太早。

 

  水与杯子碰撞出的一长串响声传入鸣人的耳朵，他这才注意到吧台旁的人影。那是个男人，白衬衫黑西裤熨得很是整齐，领结也打得干净利落；从鸣人的角度看得出他身材颀长，就是被自然下垂的头发挡住了脸，看不见容貌；他泡咖啡的手法很熟练，水壶不碰杯沿，壶口倒出的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再灌入杯内。一切都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鸣人站在门口，心脏似乎漏跳一拍。

 

  除此之外，他有种怪异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甚至感觉在下一秒就能说出男人的姓名来，就像两人很久之前就已经见过并且深交过一样；可明明他又对这个男人的一切举动感到新奇，很明显，他们是陌生人。

 

  “欢迎光临。”随意吐出一句话算是招呼，男人抬起了头，朝鸣人的方向看去，原打算只瞥一眼的，可这一瞥，就再也没办法挪开视线了。

 

  他的眼眸，是从未见过的颜色，特殊的颜色。

 

  “宇智波......佐助？”

  鸣人试探着说出在心中盘旋已久的那个名字：“......你是吗？”

 

  男人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也说出一个名字：

 

  “漩涡鸣人。”

 

  他们就这么伫立着，久久注视着彼此，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天黑了。回家之后，鸣人打开屋里的灯，这才发现早上的冰箱没有关。冲过去抢救，可冰早就化成水流下来又结成冰，整个冷冻柜都被冻在一块，用多大的力也扯不开。没办法，只好关掉电源等冰全部化完。

 

  鸣人靠在冰箱旁边的墙上，用手臂挡住眼睛。换作往常，这回应该是在掉眼泪吧，会觉得这天太倒霉？还是今后都将这样倒霉？可今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是上弯的，一种愉悦从心底释放出来，蔓延至全身。上帝让我忘记关冰箱，可也让我遇到了一个人呀。一个重要的人。

 

  他回想着那个人的模样。那个模样真是让人过目不忘，干净的面容、深邃的眼窝，少有弧度的薄唇——话音却非常好听。他喜欢听佐助讲话，虽然他在咖啡厅里呆了一整天也没听他怎么说话。

 

  突然有了想要打扮一下自己的愿望。鸣人匆忙站起来冲向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以前都没怎么在意的过长的头发，现在却显得碍眼极了。还有衣服，衣服也得换才行；还有眼神，他想起佐助黑亮的眼睛，便觉得自己不该那么黯淡的。

 

  金色碎发一片片掉在地上，鸣人并不会剪发，只是胡乱地将多余的头发去除而已，他剪得有点嚣张，他与前几日不同了，他全身充满了干劲！觉得差不多了，就跑回房间翻箱倒柜，找衣服的途中，发现了儿时特别喜欢穿的橙色运动服。

 

  呼吸凝固，他想起那个小男孩，能够自由自在奔跑的小男孩，是风是雨是雪统统不怕的小男孩。他都快忘了，他就是那个小男孩，曾经是那么少年意气，世界里从来没有灰霾和尘埃。

 

  鼻子酸酸的，有可能红了。鸣人轻轻地把衣服叠好，放在抽屉的最底层。

 

  再次出现在镜子前，已经和之前大有不同，虽然不是特别出彩，但起码精神多了。鸣人揉乱自己的头发，试图从眉宇之间找出一点小时候的样子。很快他就放弃了，小时候的容貌早已忘记，可本人就在这里，他就是漩涡鸣人，只有这点永远不会变。

 

  好想见见佐助。

 

-TBC-